一、敦煌歌辞植物大观

敦煌歌辞又称敦煌曲子词，大多源于民间，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。任半塘先生所辑的《敦煌歌辞总编》收入隋唐五代期间的歌辞共1160余首，并根据150种敦煌写本加以考释汇校，是敦煌歌辞最丰富的总集之一，本文正是参照这一著作讨论植物意象的。据笔者统计，敦煌歌辞共涉及植物种类二十余种，有柳、松柏、桃、竹、牡丹等等。汉语植物名称复杂，本文统计难免会有疏漏，特此说明。另外，植物分类方法繁多，笔者在此选用通行的分类方法，将植物分为藻类、苔藓、蕨类、裸子植物和被子植物五类，又分为草本、木本和藤本三类[1]。如表1所示。

表1 敦煌歌辞植物统计序号 植物名 分类 代表文献 出现频次1 柳 木本、被子植物 斯一四四一 17 2 松柏 木本、裸子植物 斯一四四一 12 3 桃 木本、被子植物 斯一〇四〇 9 4 竹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八二一 7 5 牡丹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二七四八 3 6 莲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一三七 3 7 石榴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二八三八 2 8 荷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八三六 2 9 樱桃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二五一 2 10 飞蓬 草本、被子植物 斯〇二八九 2 11 红豆 木本、裸子植物 斯一四四一 1 12 梧桐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九九四 1 13 菊 草本、被子植物 斯六五三七 1 14 海棠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九九四 1 15 紫藤 藤本、被子植物 斯二九四七 1 16 金针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二八三八 1 17 芦苇 草本、被子植物 斯六五三七 1 18 葵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八二一 1 19 梅 木本、被子植物 卜天寿写卷 1 20 藕 草本、被子植物 斯二九四七 1 21 杨树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三三六一 1 22 桑 木本、被子植物 伯四九九三 1 23 钩吻 藤本、被子植物 斯一四四一 1 24 兰 草本、被子植物 斯一四四一 1 25 葱 草本、被子植物 伯二八三八 1 26 苏合香 木本、被子植物 斯一〇四〇 1

表1集中反映了敦煌歌辞中植物意象的使用情况，从中我们可以看出：柳、松柏、桃、竹、牡丹和莲等意象的出现频次较高，而石榴、荷、樱桃与飞蓬的出现频次较低，红豆、梧桐、菊、海棠、紫藤、金针、芦苇、葵、梅、藕、杨树、桑、钩吻、兰、葱与苏合香的出现频次最低。

二、敦煌歌辞中植物意象的审美意蕴

叶朗在《美在意象》中提道：“在中国传统美学看来，意象是美的本体，意象也是艺术的本体。中国传统美学给予‘意象’的最一般的规定，是‘情景交融’。”[2]文人墨客们通过观察植物的外观、习性，并进行适度的联想，从而赋予植物一定的“文化性格”，并形成传统。笔者从敦煌歌辞中提及的二十余种植物里选取了九种植物，并按照出现频次由高至低的顺序进行挖掘分析，探索它们的审美意蕴。

（一）柳

天仙子·五陵泪眼（甲、斯一四四一，乙、《敦煌零拾》）[3]

燕语莺啼三月半。烟蘸柳条金线乱。五陵原上有仙娥。携歌扇。香烂漫。留住九华云一片。犀玉满头花满面，负妾一双偷泪眼。泪珠若得似珍珠。拈不散。知何限。串向红丝应百万。

本首歌辞开头便描绘了阳春时节的场景——燕语莺歌、烟雨迷蒙、柳丝飘飘，如此美好的景色正适合青年男女外出约会。下文作者便提到五陵原上有一位手持歌扇的美女，不由让人想到白居易在《长歌行》中提到的“五陵年少争缠头，一曲红绡不知数”“犀玉满头花满面，负妾一双偷泪眼”。写她笑靥如花，可又有谁了解她的黯然神伤呢？作者在最后四句里将泪珠比喻成珍珠，再次生动地写出了歌女内心的苦痛。

“柳”在我国传统文化中有着多样的内涵。首先，“柳”有送别的含义：“柳”与“留”谐音，因此人们用“柳”表达挽留离别之人的美好愿望。如《诗经》中便有“昔我往矣，杨柳依依；今我来思，雨雪霏霏”的诗句；其次，春季是柳树生长最为旺盛的季节，“柳”表示春天万物复苏的活力满满。贺知章有诗《咏柳》：“碧玉妆成一树高，万条垂下绿丝绦。不知细叶谁裁出，二月春风似剪刀。”；再次，柳有细长的枝条，其展现出的阴柔之美容易唤起人的愁思，如柳永的词《雨霖铃》中“今宵酒醒何处？杨柳岸晓风残月”。

（二）松柏

凤归云·鲁女坚贞（甲、斯一四四一，乙、《敦煌零拾》）

幸因今日。得睹娇娥。眉如初月。目引横波。素胸未消残雪。透轻罗。朱含碎玉。云鬓婆娑。东邻有女。相料实难过。罗衣掩袂。行步逶迤。逢人问语羞无力。态娇多。锦衣公子见。垂鞭立马。肠断知么。